鲜叫花子没有被淹死。张满春知道他是这地头的好水性。他能在寒冬腊月泅水爬到泊在江心的大帆船上去设局找事。这回,鲜叫花子在下游不远处就起了水。他不曾想到乡巴佬张满春还真胆敢把他给扔下河去。张满春几年前在城里来收账持刀取指的故事,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,鲜叫花子当时听说后就将信将疑。这下他才真正见识了那个乡巴佬的力气和胆量。鲜叫花子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。
张满春早料到他们还会卷土重来的。张满春再次与鲜叫花子交手是在一个隆冬的深夜。那时地上已经下了明霜,鲜叫花子怎么也不会相信,常常在仓库守夜的张满春,会整夜整夜躲在树岔上睡觉。那天夜半,冻霜下得咯吱咯吱响,鲜叫花子正在那库房的板壁上浇煤油,张满春却从树岔上悄悄遁下来了,他轻手轻脚地摸到鲜叫花子的背后,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,兄弟,你这一把火要是点上了,我要是真在里面也就活不成了。我也算是死过一回了吧。不过,你这可是死罪呀!鲜叫花子一下子懵了,他好半天说不出话来,片刻后他才摆摆头说,老子又输给你了。不过,我这颗头没人要的,命贱。张满春说,那是另一回事。不过,行刑时要是刀快一点还好说,刀不快就得一刀一刀地去抹了。那血也是得慢慢流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