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继续地讲着,她的眼珠子已经完全湿透了。车外是一层层的浓雾,罩满了的“银色之街”。内面是湘二无声无息地眠着。她底声音只在她自己耳朵里响得像什么好听的音乐似的。不一会,汀子已经深沉在眩奇的感情中了。
“我的丈夫已经去了美国一年了。这些日子我差不多每天都上舞场,上酒馆,到戏院去玩。我有了许多男朋友,女朋友,有了恋着我或想瞒骗我的人们。”汀子懒洋洋地把自己的下巴靠在男人的头上继续讲下去。
“但是你却一次也不来看我,老是在那儿写着同我挣扎的小说。——在这丈夫快要回来的前夜,你又这么醉醺醺地碰见我,而且在半句话未说完之前已经昏沉沉地睡了。湘二你可不是太叛逆的了吗?”
这时车在湿了雾水的柏油道上一滑,车体略动了一下。一看外面,已经到了将近汀子家里的麴町了。她忽然想起来了似的敲着隔开驰台的玻璃。
“先把这位送回去吧。他住本乡。沿着外濠去,很快就可以到了。”
车夫默默地举手表示了会意。但这时湘二急忙坐起来,仍闭着眼含糊地说:
“不行不行。先到汀子家里,然后送我一送就好了。用不着你这厚意。那太抱歉了。我们不能够颠倒地做。——车夫先生,一直到公馆,到绘土川夫人公馆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