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信端高了下巴,别转了眼睛不去看油布覆盖的铁笼,径自同阿满上了马车,然后下令:“把笼子也带上。”
马车不是空的,里面已先坐好了个年轻女子。面施薄妆,梳发油是素馨花香,裹了件淡水红毛氅,毛丝略被油泥腻粘,里头的衣服是干净的,却是平民女子身上常见的式样,与外罩丝毫不相称,况且她还揽了个婴孩在怀中。婴孩吵着哭着,拿脸拱着她的胸口,她轻拍婴儿的脑壳,颠着哄着,就是不解开衣襟。
雪信坐定后催发马车,并未同那抱孩子的女子交谈。
而阿满望了那女子会儿,忍不住说:“你孩子明明是饿了。”
“他不饿。”女子回答。
“让他吃一口,吃上他就不哭了。”阿满又说。她以为这女子是新做母亲,缺少经验。在她的寨子里,单身女子带孩子是惯见的,但全寨子的女性,无论年幼年长,是否生育过,都会来帮忙。她对带孩子倒是不陌生。
“他是我生的,他饿不饿我知道。让不让他吃,是我的事。”那女子对阿满的建议很生气。
阿满被撅回来,抿住唇,唇角向下挂了挂,很是受伤的意思。她转去看雪信,见雪信似乎只是透过帘子缝盯着马车行进到何处,并不在听。
但雪信却开口告诉阿满:“喂奶会弄乱衣服,奶汁和小孩子的涎水印在胸口也是不雅的。曲娘子不愿狼狈。”她何其了解这个自小就相处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