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到的五位客人等着其余的九位。第一是皮克西渥,一切风雅集团的提调,到一八四三年还没有过时,他的看家本领是有永远新鲜的笑话,这在巴黎是和德行同样难得的。其次是当代最大的风景画家与海洋画家雷翁·特·洛拉,他的出人头地是作品从来不低于他初出道时的水准。一般交际花平时就少不了这两位滑稽宗匠。没有一次宵夜,没有一个饭局,没有一个集会没有他们的。加拉皮纳既是主人公开的情妇,当然在最先到之列,水银泻地的灯光照着她一对巴黎无敌的臂膀,一个象车匠车出来的脖子,(没有一丝皱纹!)极精神的脸,深蓝浅蓝拼起来的挑绣缎子衫,英国花边的数量足够一个村子一个月的粮食。当晚不登台的贞妮·凯婷,穿扮得象神仙一般,她的肖像已经大众皆知,无庸赘述。为这些妇女,宴会永远是行头的比赛,好像龙骧大赛马,个个都想替背后的百万富翁得奖,她们仿佛向竞争的对手说:“你瞧我值这个价钱呢!”
第三个女人,没有问题是一个初出道的嫩角色,眼看两位有钱而老资格的前辈身上那样的奢华,差不多自惭形秽了。极简单的穿着一件蓝色金银镶边的白开司棉衣衫,满头插着鲜花,理发匠笨拙的手段,无意之间倒使她的金黄头发另有一番天真的风度。盛装之下有点儿发僵,她正如俗语所说的,免不了初次登台的那种羞人答答。刚从华洛涅乡下来,她的新鲜娇嫩在巴黎是无人竞争的,她的天真纯朴连垂死的人见了都会动心;她的美,和诺曼地供应巴黎戏院的多少美女不相上下。齐齐整整的脸上,线条的纯粹,就象天使的一样合于理想。乳白的皮肤反映着滟潋的灯光,好比一面镜子。腮帮上细腻的色调,仿佛是画笔调出来的。她名字叫做西大丽斯。我们在下文可以看到,对于努里松太太和玛奈弗太太下的那局棋,她是必不可少的一个卒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