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一次辩论中,思想不是按照其在头脑中存在的方式,而是以说话的方式去表达。这些思想尖锐地击中要害,但是说话的对象并不存在,他被认为以任意方式将个人呈现;一次会谈既不需要传达什么,也不需要获知什么,既不需要影响某人,也不需要与某人建立关联,决定其性质的仅仅是一种期求,即期求通过标示一些印象从而使自我依赖感得以证实,或者如果这种依赖感不够稳定,即可使其加强;一次友好的聊天,其中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绝对的、合理的,而他人是相对的、有疑问的;一对恋人的交谈,他们都为自己美丽的灵魂和珍贵的体验而愉悦——这是怎样一个充满对话却面目不明的幽灵世界呀!
对话生活并非于其中与人们有大量交往,而是在其中与你不得不交往的人有真正的交往。孤独的人并不是过着独白生活的人,而是不能使共同体的背景变得真实的人,在那个共同体中存在是他的宿命,然而他离去了。事实上,正是孤独才能显示出这种在比照中最深层的本质。过着对话人生的他在岁月的进程中接受那些言说,觉得自己会去寻求一个答案。假定,在一座孤山的巨大空境之中,他遇到的一些东西在游走,变化多端,但是并不离开他。过着独白生活的他绝不会意识到作为绝对非己之物的他人,以及作为仍与之交流的他人。对于他,孤独就意味着视觉与思想的无限增长,而绝不是探求更深层次的交往。对于他,自然既是一种“经历”,因此是一种在自身中的生活,又是一个被动的知识对象,既是被观念性地带入灵魂的,又是真实地被异化了的。于他而言,自然不会成为需要所见所感去领悟的话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