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魄。寂寞。不,在眼下的日本,这已并不限于咱家。特别是居住在东京的人,无论谁看起来都无精打采、失魂落魄,艰难而缓慢地四处游走。尽管我们的所有东西都被焚烧一尽,每件事都让我痛感自身的潦倒,但眼下,我最苦恼的,还远不是这些,而是作为这个世上的人妻所面临的某件最痛苦的事态。
说来,我丈夫已在神田一家很有名的杂志社供职了近十年,是八年前与我很平凡地相亲结婚的。说来,从那时候开始,在东京可供出租的房屋就越来越少了,我们好不容易在中央线郊外找到了一栋位于农田中央、看似独立的小租屋,一直在那里住到大战爆发为止。
丈夫因为身体孱弱,算是逃脱了军队的召集和征用,每天平安无事地去杂志社上班,但随着战事日渐加剧,因为我们居住的这个郊外城镇上有家飞机制造工厂,所以,咱家附近也接二连三遭到了炸弹的袭击。有天晚上,终于有一颗炸弹落在了背后的竹林中,结果厨房、厕所和三铺席房间都被炸得一塌糊涂,一家四口(当时除了雅子,长男义太郎也已出生了)不可能再继续住在那栋半毁的房子里,于是,我和两个孩子就疏散去了我的老家青森市,而丈夫则独自住在家中那个六铺席房间里,继续到杂志社上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