品达是最伟大的胜利颂歌作者。他的地位不仅因为他的天赋异禀,还因为身后的荣光:他的作品大概有四分之一流传至今,包括好几首在奥林匹克、皮提亚、伊斯特米亚和尼米亚竞技会[47]上庆贺各种胜利的完整颂歌,以及好几百行残片。正因如此,品达几乎成为现代人心目中唯一的颂歌代表人物,尽管在希腊人心中他与另外几位诗人不分伯仲。
实际上,颂歌是由歌舞队一边演唱一边跳圆圈舞来表演的。第一节诗,舞者从右往左转,称为“strophe”,意思是“转动”;第二节诗,往相反方向舞动,称为“antistrophe”,意思是“反转”;到了后面的第三节诗,称为“epode”,意思是“站立不动”。这种三个诗节为一组的单元可以按照诗人的意愿一直循环下去。颂歌成为英语诗歌中一种重要而优美的格式,但是后者的结构比希腊颂歌更松散,主题也相差甚远。雪莱的《西风颂》、济慈的《夜莺颂》和《希腊古瓮颂》、华兹华斯的《不朽颂》、史文朋的《维克多·雨果生日颂》和丁尼生的《威灵顿公爵颂》,全都是现代颂歌。它们与希腊人的作品有一个基本的相似点:主题高贵且情感庄重。美国诗人洛威尔的《(哈佛大学校庆)纪念颂》是一个不太振奋但相当有趣的颂歌例子。而另一个更坚定地遵守希腊颂歌形式的例子,是才华出众的威廉·康格里夫献给安妮女王庆祝马尔伯勒公爵获胜的作品。他第一个指出,真正的品达体颂歌,结构规律而准确,不能像17世纪的诗人考利收集的那些所谓“品达体颂歌”那样随意、不规则地组合长短行诗句。但是,品达体颂歌的优美并不完全体现在格式上,也体现在大胆、崇高的思想上。品达是一位对所有艺术都有所感悟的艺术家(这并非他独有的特点,而是希腊人整体的特点),只不过通过他的精巧诗句体现出来罢了。例如,他认同诗歌与雕刻之间的紧密关联,并且用美妙的诗句表达出来,这种美感即使经过了翻译仍然被部分保留了下来:“我非雕刻家,无法刻出永远慵懒地站立在基座上的雕像;但是,我的甜美诗歌将乘着每一艘运船、每一叶轻舟,从埃伊纳岛传往世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