弗兰西按照平时的时间回家了。她打开楼门,上下扫视一下那又窄又长的楼道,没发现什么异常。于是她把那扇结实的木门关上,楼道里暗了下来,她穿过楼道,走向不远处的楼梯。刚踏上第一级台阶,她就看到了那个人。
那个人从楼梯底下通往地下室的小门里钻了出来。他的脚步很轻,却带着猛扑过来的紧迫势头。他的身材相当瘦小,穿着破破烂烂的黑西装,里面的衬衫上既没装领子也没打领带。他的头发浓密蓬乱,从额头上垂下来,几乎完全盖住了他的眉毛。他长着个鹰钩鼻,嘴唇极薄,整张嘴抿成一条扭曲的细线。楼道里和一团漆黑差不多,弗兰西却还是能感受到他湿漉漉的视线。她又上了一级台阶,来人也看得更清楚了,可是一看清那副光景,她的双腿就像灌满了水泥一样,一步都抬不起来,一级台阶也迈不上去了!她的双手摸向了楼梯扶手,死死地抓住了两根栏杆。她这样动弹不得,是因为那个向她走来的男人裤子是解开的。弗兰西盯着那人身上裸露的部分,吓得全身僵硬。那玩意儿白得像蛆虫,和他面孔与双手那病态丑陋的暗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她觉得恶心。之前有一回,她看见死耗子上团着一堆又肥又白的蛆,而现在她感觉到的恶心就和那时候一模一样。她想尖叫着喊“妈妈”,可嗓子却仿佛被封住了,只有出气的份儿。这就像是深陷噩梦,虽然想要喊叫,却完全发不出声音。她动不了!她完全动不了!她的手攥栏杆都攥疼了,甚至让她不合时宜地想到这栏杆怎么没被她攥成两段。眼下那个人离她越来越近了,可她却跑不动!她居然跑不动!上帝啊,她祈祷着,赶紧让哪个房客下楼来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