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天的一个中午,当修路工坐在土堤下的一堆石头上躲避冰雹时,就来了这么个鬼怪似的人。
那人朝他看了一眼,又看了看山坳里的村子,看了看磨坊,看了看悬崖上的监狱。待他认准了这些全部和他昏昏沉沉的脑子里有的标记一致时,他用一种勉强能听懂的方言问道:
“情况怎么样,雅克?”
“一切都好,雅克。”
“那就握个手吧!”
他们握了握手,那人也在石头堆上坐了下来。
“没午饭吃吧?”
“只有晚饭。”修路工面带饥色答道。
“到处都一样,”那人愤愤不平地说,“到处都吃不上中饭。”
他掏出一个发黑了的烟斗,装上烟草,用火石火镰点着了,使劲地吸着,直到烟斗中闪出亮光。接着他突然把烟斗从嘴里拿下来,用拇指和食指捏起点什么放进烟斗,烟斗一闪亮,跟着就冒出一缕青烟,熄灭了。
“那就握个手吧!”看了这番举动,这回轮到修路工这么说了。他们再次握了手。
“今天夜里?”修路工问。
“今天夜里。”那人说着,又把烟斗放进嘴里。
“在哪儿?”
“就在这儿。”
他和修路工坐在石头堆上,默默无言地互相打量着,任凭冰雹在他们中间打着,像小人国的刺刀在他们身上乱戳乱刺,直到村子上空渐渐放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