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年来,谁也不在他面前提及程端五。她成了陆应钦的雷区,谁都不敢造次。他自己也不提。他拼命地工作,让自己忙到胃疼,应酬到烂醉如泥,他以为,这样的生活能缓解失去程端五以后,寂寞可怖地反噬。
可是,每每一个人在午夜醒来,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,面对程端五留下的若有似无的香气,幽幽而立的身影,他才发现,原来,程端五早在不知不觉间驻扎在了他心里,任凭他再不愿承认,他已经爱上她。
即便,这爱的感觉,是那样悄无声息。即便,这爱的反应,来得那样迟。可是这感觉,却一日强过一日,他常常产生幻觉,仿佛那人还在这屋子的某一个角落,等着他回来,等着与他剑拔弩张。
他埋头批阅着文件,关义敲门进来,他笔挺地站在办公桌前,犹豫良久才说:“近海有一具无名尸,您要去看看么?”
陆应钦正在写字的手顿了一顿,钢笔嘶地一声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。他沉默了一会儿,才抬头问关义:“这一年多,我到底认了多少次尸了?”
“47次。”关义不假思索的报出了数据。
陆应钦微微眯起眼睛,无限唏嘘地说:“原来,近海一年会死这么多人。”
关义盯着陆应钦,一时摸不准他的情绪,沉默着没有接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