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的上海,既是天堂,也是地狱。天堂,于他们是没有诱惑的,那繁华,不是他们骨子里的消遣。地狱,他们也不惧,于生死中辗转、穷有一腔浩气的人,其实每时每刻都徘徊在地狱边缘。
早在青岛,他们就已经认定了自己的身份,也认定了自己的工作方式,写作成为作家,成为作家写作。
那时候他们的生活方式极其安宁,总是有大段精美的时间用来写作。在大饼泡菜汤中,春花再度绽放,秋月重新走向圆满。
在投奔鲁迅之前,他们每个人,都已经写好了长篇。萧红拿给鲁迅的,就是《生死场》,它的第一节,就是她曾经发表过的《麦场》。尽管结构还不是很完美,但是内文却神韵十足。
“黄色的,近黄色的麦地只留下短短的根苗。远看来麦地使人悲伤。”“一条闪光裂开来,看得清王婆是一个兴奋的幽灵。全麦田,高粱地,菜圃,都在闪光下出现。”
那笔,写的是忧伤,无知农民的悲剧,可却没有悲调,她只是缓缓地写尽他们的行,他们的想。就像在炙烤的太阳下,翩跹着的蝴蝶翅膀,疼着,也美着。至于那命运的萌动,全都赋予观者考量。那每一个文字,都带着仙灵的朝气,漫然而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