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尔克摘下了眼镜,擦着镜片。他通红的脸由于激动而发着亮光。
“美是这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,为什么你会认为它像沙滩上的石头一样,可以被漫不经心路过的人随随便便地捡到呢?美是一种奇异,甚至陌生的东西,只有心灵经受了痛苦折磨的艺术家们,才能将它从无序和混沌的世界中塑造出来。当艺术家创造出美时,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认出它来。要想认识它,你必须亲历艺术家们的冒险。这是他唱给你的乐曲,为了在你的心灵里再一次听到它,你需要有知识、有敏锐的感知力和丰富的想象力。”
“为什么我总认为你的画好呢,戴尔克?我第一眼看到它们时,就喜欢上了它们。”
施特略夫的双唇微微地战栗了。
“你先去睡吧,宝贝儿。我送送我的朋友,一会儿就回来。”
[1] 让·西麦翁·夏尔丹(1699—1779),法国画家。
二十
戴尔克·施特略夫答应第二天傍晚来叫我,带我到思特里克兰德最可能出现的那家咖啡馆。有趣的是,现在要去的正是我早先来巴黎找他时,跟他一起喝苦艾酒的那一家。这么多年了,他连晚上消遣的地方都懒得换一换,足以说明他行为习惯上的惰性,在我看来,这也是他个性上的一个特征。
“他在这儿。”在我们抵达咖啡馆时,施特略夫说。
尽管已经是10月,傍晚的天气还是很暖和的,摆在便道上的咖啡台子旁坐满了人。我的目光扫过人群,但没有看到思特里克兰德。